她心想著,把鉛筆放回了鉛筆盒,畫從板子上撕下來開始整理。
剛要走,孔程孔就拉住了她。
「等會兒我小寺,我馬上就要看完了。」
「進度條還剩多少。」賀小寺問他。
孔程孔點了一下,那進度條才剛剛走到一半不到。
賀小寺:「……」
很決裂的撒開了他。
「回去再看吧。」她道。
孔程孔皺起眉頭:「不行,那樣不合規矩。」
「那我不能等你,抱歉,再晚十分鐘宿舍就該鎖門了。」賀小寺說著開始背書包。
「欸!」孔程孔依舊拉著她,猶豫了一下,按下暫停後起了身。
「那我回去再看。」
等待孔程孔起身收拾的中間,雪桃兒拿著厚厚的一踏作業迎了上來。
「這麼巧,你們畫完了。」她笑盈盈的說。
賀小寺點了點頭:「勉強畫完,你呢。」
雪桃兒面部改色的抬起那一堆超綱借到的作業:「勉強借完。」
賀小寺:「……強。」
雪桃兒:「一般。」
「等等我等等我!」柳十三東西都沒顧上收拾,帶著一臉的鉛筆道子,慌慌忙忙跟上大家的步伐,喘了口氣后道:「太難了,雪桃兒你在借我一張,趕不完了。」
雪桃兒很大氣的給了。
在賀小寺的幫助下柳十三整理好了作業,餘光便瞟到賀小寺那塔乾淨整潔完美的如同複製的作業,眼神一亮:「哇小寺,你這畫的也太厲害了。」
「你畫的也——」賀小寺自然而然說出口,可當看到柳十三那些潦草到似乎用腳丫子畫出來的東西時,想誇的話直接咽回了肚子里。
「很瀟洒,有大師風範。」她改口說。
「嘿,懂我。」柳十三笑嘻嘻的,眼睛眯成了縫。
幾個人抱團來到王紙桌前,王紙正在辦公,抬頭看了一眼:「排隊交,我一張一張看。」
幾個人又排好了隊,因為怕被打回去重新畫,心虛的兩位少女直往後面排,賀小寺自然而然被排到第一個。
有些無奈,賀小寺先交了上去。
王紙看都沒看:「下一個。」
後面的人有些竊喜。
當孔程孔把那一張作業交了上去的時候,王紙瞬間皺起眉頭,瞪了他一眼。
孔程孔不以為然,用單純無辜的目光看著王紙,尷尬的對視了好一會兒,王紙道:「你是不是覺得我瞎了。」
「你沒瞎,但眼神確實不好,要不然怎麼帶眼鏡。」
王紙:「滾回去重畫!」
「啊?」孔程孔震驚了:「老王,你來真的啊。」
「廢話,你以為我說八張是開玩笑的,拿一張就敢來糊弄我。」王紙很嫌棄的揮了揮手:「趕緊回去重畫,別擋後面人道。」
孔程孔心累的嘆了口氣,拿著那張可憐兮兮的畫走了。
他走的時候,後面隊伍的人數明顯變多不少,有終於畫完松下口氣的,也有草草了事心虛得不行的,精彩紛呈。
雪桃兒的畫王紙一張張過目,每翻一張便會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她一眼,似有似無的搖頭。
雪桃兒並不害怕,對上他的目光溫柔的笑著。
王紙也會上揚嘴角回復一個不是風度的微笑。
「明天來了補四張。」他毫不留情的說。
「三張吧。」雪桃兒道。
「五張。」王紙一點都不後退,挑出幾張畫塞回她手裡匆匆趕走了她。
柳十三比任何人都緊張,她不停的調整呼吸,好像馬上就要從蹦極台上跳下去一樣。
王紙邊翻看邊好笑的搖了搖頭:「你補兩張。」
「啊~」柳十三為難的看著他。
「夠少了,你這質量沒讓你每張重畫不錯了。」王紙沒好氣的說。
「好吧……」失望中間,柳十三又泛起了機靈:「老師,今天晚上你說可以少畫一張,那明天……」
王紙抽笑的抖了一下身子,挑出那張雪桃兒借她的作業:「這張還你,不用交了。」
柳十三:「……你說的少畫一張是這個意思啊!」
「我什麼時候說過可以少畫一張了,是可以少交一張,重點都搞不明白。」他搖了搖頭,啪的一下把那張畫塞回柳十三手中。
「不是老王,在,在給一次機會吧——」
「給什麼機會,讓你補就補,費事。」邵時柏大手啪的一下推開柳十三的腦袋,把自己的畫放了上去。
然後雙手插兜,啥也不怕的樣子。 林安一走進林中,她的怒容就收了起來。
「真是怪圈。」她嘆了口氣。
一個不用開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、並且明明白白心屬於她的男人,薩林並非沒有吸引力。
這段時間朝夕相處,除非她完全沒有感情,否則難免心有觸動,但每每距離剛有些微拉近,就立即有現實將她一點輕微的觸動打消,然後這樣的情況周而復始——薩林再了解她,一想到兩人相處間永遠必須防備他那些心機,猜疑無窮無盡,林安便退避三舍。
如果薩林沒有對她動心,兩人只是露水之緣,林安倒並非不能考慮。
但薩林的想法和佔有慾已經明明白白顯露出來,以她對薩林的了解,絕不能對他有任何縱容,他最擅長得寸進尺,一旦對他的信任超過一定程度,薩林一定會像八爪魚一樣吸附上來,排擠所有人,佔據她的所有視線空間。
思緒正飄散,忽然手鏈上的藍寶石散發出一陣波動,林安精神力一觸。
「什麼事,基諾。」
「……琳法師,因為一些意外,我們的人被這次任務目標發覺,對方可能察覺動靜,我們原本準備的伏擊恐怕要變成強攻,如果您方便的話,可否過來壓陣?」
傳訊術中,基諾語速微急,但還算平靜。
「你們的目標是什麼?」相比之下,林安平靜得多。
基諾輕微猶豫后,「……是裁判所下屬的一處秘密實驗室,就在附近。」
林安眉頭一抬。
「你們在裁判所中有內應?」
「你怎麼知道!」基諾失聲,連繼續維持禮儀都忘記了,可見他此時心情並不平靜,看來計劃打亂對他影響不小,下意識懷疑身邊的一切。
「哼!」
基諾被林安的冷哼驚醒過來。「抱歉,我並非懷疑您……」
「行了!」林安打斷他,「壓陣可以。但我們原本的交易中,可沒有要我直接出手幫助你完成任務的條件!」
基諾正以為她要拒絕。正要開口說服,林安接著道:「這次任務成敗對你很重要吧,我不關心你們這次任務的內容,但要我出手幫你強攻,那麼,我需要你以後的情報作為回饋——當然,這是我們的私下交易。」
「這……」
「呵。你不用急著決定。」
私自泄露情報,對於基諾現在的身份來說絕對是大忌,尤其是林安和基諾之間本沒有信任和交情維繫的情況下,基諾肯定不會同意。
林安輕笑一聲。接著道:「現在情形未定,也許你真有求到我的可能,不如等事情結束之後,你在下決定更好。」
「好吧!」基諾聽出林安的篤定,心下思緒數轉之後。彷彿勉強般同意下來,「那麼請您快點過來吧,我讓同伴在這顆傳訊寶石上施法,請您跟隨感應過來。」
林安聽得出基諾言辭中的刻不容緩,回頭望向薩林所在方向。遲疑片刻,也放棄了召喚蒂蒂和雅典娜,身形一飄,向另一顆傳訊寶石的感應方向飛去。
離開樹林,小鎮在望。
林安給自己施了一個隱身術,否則在神聖帝國境內,一個法師光天化日在天上飛行,可謂驚世駭俗。
還沒有進鎮,一艘小艇沿著河流劃出來,林安感應到傳訊寶石就在小艇上。
周圍感應不到任何埋伏和危機,林安直接落到小艇上。
划船的船夫沒有看到任何人,卻能感覺到小艇艇身微微一沉,一擺槳,沿著河流又返回去。
「目標在哪?你們有多少人?」
空氣里傳出林安的聲音,詢問易容成船夫的基諾。
「那個秘密實驗室位於河床下面,密道入口則在墓園,但我的一個屬下察覺那個入口好像被封住了,懷疑目標已經察覺到我們的動作。」基諾低聲道。
「河床下?居然建在人來人往的小鎮下面?」林安驚訝,想起什麼,「密道入口,不會就是那家自殺而死的平民一家的墓地吧。」
「沒錯,否則我的屬下也不會注意到您了。」基諾苦笑。
「難怪那幾個墓地那麼偏僻。」
墓園人煙稀少,有樹木遮擋,偶爾通過那個入口出入,就算居住在前面教堂的神甫也注意不到。
「我原計劃後天才進行埋伏,調配來的人手通過近兩個月的潛入,都藏在一家庭院的地窖下。您知道的,我不可能調配太多人,否則單是食物也是一大破綻,以我目前手上的人,如果那個實驗室沒有防備,計劃的成功率有八成,但對方有所防備後進行強攻,就無法有足夠把握了,所以……」
基諾還要趁划船回去的這段路程詳細解釋,林安擺擺手,又想起基諾看不到,索性出聲道:
「行了,你不用跟我解釋。我只需要知道你想要的結果是什麼,俘虜裡面的人,還是讓他們全軍覆沒、生死不論?」
基諾一愣,「能夠俘虜得了裡面的裁判所成員當然最好,可是如果弄出太大動靜,我們畢竟是在神聖教廷的……」
「好,就這麼決定吧,全部俘虜是嗎?你派你的人監視好全鎮,解決幾條漏網之魚,不會做不到吧!」
自從基諾傳訊后,林安直覺中又一次有所觸動。
這次的感覺不是針對她的威脅,卻令林安有些不舒服,潛意識總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,直覺速戰速決是最好的解決方法,於是改變主意,不想再為之前對基諾提出的私下交易而等著他來求自己。
「等等,琳……」
基諾來不及制止,小艇一輕,衣料擦過空氣的輕微幅動后,空氣里再沒有回應。
他臉色大變,氣急敗壞下一甩手,差點把木槳丟到河面。
但他臨時又猛地收回來,木槳入水,急急划向一個臨河帶石階的小院。
從小院里進入樓中,基諾一進門直接對等在房間里的十幾個樣貌不一、目光精幹的男女道:
「快,馬上控制全鎮,所有之前被盯上的可疑人,一個不能放過!」
「老大,怎麼突然改變計劃,不是還要等一下,確定了裡面的情況再說嗎?」
一個手腳纏著布條、裝束利落的紅髮女子帶頭問道,其他人也看向基諾身後,卻沒看到基諾所說的幫手。
「別問了!總之照我命令去做,無論出什麼事,我全權負責!」基諾不容手下有任何質疑,寒聲道,「給我盯死全鎮,注意彼此聯絡訊號,我們策劃這麼久,勝敗就在這一戰,別讓四組看了我們的笑話!」
「是!」提及與他們小組不合的另一組,所有人頓時一凜。
……
在基諾進入小院的同時,林安已經來到了基諾所說的墓地入口。
之前第一次來時沒想到別有內情,第二次再來,雖然外面看來毫無痕迹,但林安施了幾個偵測機關后,墓地入口頓時無所遁形,正位於古林一家小兒子的墓碑下方。
林安不耐慢慢打開機關潛入,既然知道裡面的裁判所成員很可能已經有所警覺,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在撤離了,也就無所謂隱藏。
「粉碎地面!」
短促咒語后,空氣無形扭曲,頻率高到難以捕抓的聲波與物發生共鳴!
轟然一聲,墓碑粉碎,花崗岩地板四分五裂,深深下陷的地面露出一個空洞和花崗岩后厚達一尺的機關石門。
林安直接跳下去,精神海中橡樹果實一盪,一個金色的守護之環出現在她身體周圍。
紛紛落下的土灰被阻隔於在金色光環外,破壞入口的巨大震動一路傳進密道深處,所有機關密集啟動。
地板傾翻,箭雨傾斜、毒水噴射、腐蝕氣體噴薄……一丈長寬的密道中,林安視線幾乎被淹沒
飛在空中,一路向內飛行,身體外的守護之環泛起一陣又一陣金色波紋,沒有讓任何攻擊進入金環範圍之內。
換成基諾與其手下任何人,面對這樣齊齊發射的陷阱,恐怕連退避都來不及,直接被眾多毒水箭雨淹沒了。
直接碾壓過眾多設計惡毒的陷阱,密道前方卻已有厚達數丈的封門石降下來,連續幾重,在林安視線中前後參差下落。